【900G/汉康/马赛】任务失败

主900盖文，副汉康/马赛

 

- 

 

01

 

当康纳突然收到RK900发来的消息时，他是如此惊讶以至于差点打翻了自己的蓝血饮料。

 

/*RK900：

怎么和人类搞好关系？*/

 

他回头看向900，这位新警探仍然像往常一样端坐在盖文对面一尘不染的桌前，只是今天那双浅灰蓝色的眼眸第一次望向他。康纳的LED转了几圈，从黄变回了蓝。这个从来都当自己不存在的仿生人和他的首次对话居然会是这样的开始，真是不可思议。康纳望向900的对面，盖文正把腿伸到桌上，手里捧着咖啡，还是那副不爽一切的表情，仿佛这是他的默认设定一样。

 

/*Connor：

你想和里德警探友好相处？*/

 

康纳只想到这一种可能。900仍然盯着他，这让他觉得稍微有些不适。他和900的外表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也许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这双冰冷的眼睛。同时，他的嗓音比自己低很多，话也很少。汉克曾跟他抱怨这个仿生人会破坏他的心情，连在模控生命大厦里遇到的那个asshole都比他活泼点，最好找个人检查一下他的语言程序。不过康纳猜900只是计算出了一种最为简单直接的适合与盖文相处的行为模式而已。

 

/*RK900：

是。为了更顺利地执行任务。*/

 

康纳猜大概是前天晚上他把盖文强行从家里拎出来的艰难过程让他有了这种念头。盖文昨天跑到福勒的办公室大发雷霆，控诉他的仿生人搭档是怎么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裹上外套丢进车里，整个警局都能听到他的怒骂——他甚至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掉！显然，RK900被设计得太过重视效率，以至于给人从衣柜里挑件衣服对他来说都是不必要的操作。他甚至对盖文产生了一丝同情，而汉克对此事拍手称快：“把他们搭在一起的人真他妈是个天才。”他边啃甜甜圈边看戏，围观盖文吃瘪似乎给了他非常大的乐趣。康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讨厌盖文，只是因为看到汉克很开心。

 

/*Connor：

为什么找我？

RK900：

你是我认识的最有这方面经验的仿生人。

Connor：

……

Connor：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和安德森副队长的关系是怎么取得良好进展的。*/

 

康纳瞥了眼汉克，他还在慢吞吞地敲键盘，耳机里放着上个世纪的重金属音乐，甚至心情好得哼了几句。跑调了，当然。他朝900耸肩，900皱了皱眉，刚想回复，盖文却突然开口。

“去拿杯咖啡，蠢货。”

900听到后起身，朝茶水间走去。每次看到这个场景，康纳都会微妙地产生举报盖文霸凌仿生人的冲动。也有人曾经和盖文说过这事，让他对他的搭档友善点，不过盖文当时只是走到那位好心人身前，撂下一句：“那你去报警啊。”于是那人只能自讨没趣地走开。

盖文这种张扬自己的表达方式可能是想要让自己多点威慑力，可惜他的身高让他注定要仰视警局内的大多数人，尤其是那几个他非常看不惯的人（比如自己、汉克、还有RK900），所以他的挑衅总是收效甚微。康纳想，虽然报警不太现实，但他可以连线马库斯，然后就会有几个仿生人过来把盖文架走，确保他明白了什么叫应有的尊重后再放他回来。不过他压抑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因为……900本人对此并没有反应，也不曾向任何人抱怨或寻求帮助。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呃，多管闲事。

……好吧，现在900确实来寻求帮助了。看在他是900的同事，而且还是前辈的份上，自己确实应该帮帮他，但关键是康纳确实不明白汉克为什么喜欢自己，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汉克。这是个自然的、没有任何固定程序参与的过程，他实在是很难和900解释。

康纳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想要找到一些可以帮助900的东西。不一会儿，900就捧着咖啡回来了。他把温度刚好的咖啡放在盖文桌上，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和康纳的“对话”。

 

/*RK900：

你做过什么特别能改善关系的事情吗？

Connor：

我刚才搜索了自己的记忆……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找到了几个似乎有点效果的片段。*/

 

康纳把刚刚找到的三段影像传给他，第一段在天台上，第二段在广播台里，第三段在模控生命大厦。都是自己刚认识汉克的时候救了他的片段。康纳觉得这应该是有效的拉近关系的方式，并且也具有较好的普适性。900默默看完了。

 

/*RK900：

危险或刺激性情境可以促进彼此的感情。简单易懂的方案。

Connor：

你觉得怎么样？

RK900：

……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900暂时断开了和康纳的连线，陷入沉思。

在他与盖文警探合作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已经因为对方的不配合造成了许多麻烦，这严重地影响了办案效率。他的眼神划过盖文的脸。

“你看什么啊，塑料混蛋？”

对面的警探立刻对他的行为作出反应，似乎还在表达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的不满。该工作的时候拒绝工作，人类真他……真的很难相处。900重新矫正了不知何时被盖文污染了的词语库，移开自己的视线。无法理解性能在他之下的RK800为什么不用受到这方面的困扰，他和那些人类交流的时候甚至用不着启动社交模组。

他双手抱臂，沉默了一会儿。从影像中可以看到，康纳曾经数次舍弃成功完成任务的机会去救汉克。先不提这到底有没有玩忽职守的嫌疑，对900来说，无法完成任务是很严重的问题。但改善和盖文警探的关系也同样很关键。他最好想出一个两全的对策……无论如何，他需要让盖文听话，越快越好。

他检查了盖文的日程表，明天是假期。他重新连线康纳。

 

/*RK900：

明天是里德警探的休息日，他通常会出门进行采购。可以尝试一下这个策略对改善关系是否有效。

Connor：

？

RK900：

你能帮我制造一些危险场景吗？我可以有效解决它们。

Connor：

……我和副队长明天要出任务。*/

 

尽管康纳也愿意为900和盖文的关系改善做点什么，但明天他和汉克还要去查红冰的案子，没法匀出时间给他。康纳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有了个备选方案。把这件事委托给那个人应该是最稳妥的选择。

 

/*Connor：

稍等，我拉个人进来。

 

[[Markus已加入对话]]

 

Markus：

怎么了？

Connor：

有件事想拜托你，马库斯。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警局的新警探RK900。

RK900：

你好，RK200。

Markus：

……你好。

Connor：

RK900和他的搭档里德警探需要在短时间内快速改善关系，因此我们有一个计划。不过我明天没有时间，所以我想拜托你明天帮个忙，去想办法暗杀里德警探——

Markus：

WHAT

Connor：

呃，就是制造危险，然后让RK900化解它们。

Markus：

……好计划。

Connor：

我就当你没有说反话吧。

Markus：

康纳，听我说，我手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恐怕没时间帮你。

Connor：

记得我当初从模控生命大厦带出来的那些仿生人吗？马库斯，你得帮我这个忙。

Markus：

……

Markus：

但我不能自己行动，没人会愿意和我一起做这种事情的。

Connor：

我记得赛门不是说为了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吗？

Markus：

他说过吗？

Connor：

他的脸是这么说的。

Markus：

……稍等一下。*/

 

马库斯头疼地中断和康纳的对话，揉了揉自己的眼窝。突然收到康纳的对话请求，他还以为发生了大事，结果这都什么跟什么，两个RK凑在一起就想出这种计划？他们真的和自己是一个系列的吗？

但康纳之前帮了他们的忙，这又是事实。现在办公室里刚好只有他和赛门两个人，是聊这件事的好时机。他把旁边的赛门从堆成山的文件里捞了出来，赛门被他一拽，猝不及防地失去了平衡，倒在他身上。马库斯扶稳赛门的腰，手放在他肩膀上，仔细打量了几遍他的脸。康纳是怎么看出来赛门脸上有“什么都愿为他做”的？马库斯除了看出脸颊和耳根有些泛红之外什么都没发现。赛门是装了温度感应器吗？屋里确实有点热。

“怎么了，马库斯？”

赛门乖乖地被他的手臂圈起来，一动不动，只是眼神闪躲。马库斯有点犹豫，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情。

“赛门……明天你有时间吗？”马库斯问。

“有、有啊。”

“我在想……你知道，总是呆在办公室里面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是、是啊。”

也可能是忙得软体出问题了，怎么连说话都有点卡壳了。马库斯想。果然即便是仿生人也是需要劳逸结合的，他们趁这个机会稍作休息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件事我想和你一起做，赛门。只和你。”

他试探地说。赛门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光彩，他拉起马库斯的手，褪去自己手上的皮肤层。

“为了你，任何事。”

居然和康纳说的一样，马库斯感到诧异。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就好说了。

 

/*[[Simon已加入对话]]

Connor：

中午好，赛门。

Simon：

中午好，呵呵。*/

 

康纳下意识地觉得赛门心情不太好。

 

/*Connor：

马库斯都和你说了？

Simon：

是的。非常高兴可以帮助到你和你的同事，马库斯也很需要一个休息的机会。

Connor：

那就拜托你们了。RK900的性能是我们中最先进的，你们可以放心地制造各种危险情景，他都能应付得过来。

Simon：

我们会的。希望合作可以顺利进行。*/

 

赛门又恢复了往常的语气，让康纳觉得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他退出对话，长长地舒了口气。900仍然保持同个姿势端坐在椅子上，好像刚才的对话和他无关一样。康纳把明天要处理的红冰案的文件发给汉克，汉克又开始抱怨起自己的工作量。盖文路过他们的桌子，瞥到了康纳今早刚摆上去的一张他、汉克和相扑搂在一起的合照，“啧”了一声。

“三条蠢狗。”他小声嘟哝道，被康纳听到了。康纳想到在家里电视上看到的动物纪录片，突然产生了一种理解盖文的新思路。仔细想想，如果用猫和狗的气质来进行区分的话，盖文就像只掉进一群狗中间的野猫，难怪他总是要找所有人的茬。他不太肯定这个类比是否贴切。

“副队长，你觉得里德警探和他的RK900有关系变好的可能吗？”

康纳小声问汉克。汉克耸耸肩。

“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变成一对好搭档，”汉克顿了顿，“但如果那天真的来临了的话，我他妈一定会把盖文那混蛋说过的所有嘲笑喜欢仿生人的人类的话一句句扔回他脸上。”

康纳想象了那个画面，发现自己突然开始期待明天了。他希望明天成为盖文·里德人生中难忘而美好的一天。真诚地希望。

 

-

 

02

 

关于盖文与900之间的关系，有件事只有盖文自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900。这要归结到一周前的一件事上，当时盖文路过茶水间，偶然听见里面两个刚来警局的实习生聊天，内容也不足以引起他太多注意，无非就是“盖文里德这种不折不扣的混账根本不配当警察”之类的话，他上班的这些年已经听得耳朵出茧了。他刚想进去跟这两个实习生“聊聊”，突然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去年，盖文警探参与过数十起故意伤害、强奸、非法拘禁、抢劫、敲诈勒索、聚众斗殴、寻衅滋事、贩卖毒品案件的侦察，表现优异，”他听见脚步声逼近那两人，在他们身前停下，“你们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混账。”

“……怎么回事啊，这个仿生人……”两个实习生端着他们的咖啡心虚地离开茶水间，撞见站在门口的盖文，尴尬地匆匆离开，盖文却还愣在原地。900跟在他们后面出来，淡淡瞥了眼盖文，沉默地走开了。

900对于盖文来说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此，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出那番话，盖文都可以把它当作一次虚情假意的恭维，或者对自己的搭档礼仪性的支持，但因为那是RK900，所以盖文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不管自己有没有站在门口，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他的搭档，他都会那样说。

这件事让盖文后来面对900时心里有点微妙，但至少……表面上他们之间还是没什么改变。

 

盖文在家门口伸了个懒腰。中午的阳光很刺眼，他眯起眼睛，用手遮住阳光。昨晚的睡眠不足让他的手有点发抖，看着病怏怏的。他钻进车里，却发现打不着火。

“操。”

盖文打开车前盖，引擎正在冒烟，很明显出了问题。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是决定先走去附近的超市一趟，回来再处理这个该死的车的问题。难得休息不用面对RK900那张脸，结果还发生这种鸟事……靠，他刚刚是不是又想起那个蠢货来了？盖文站在红绿灯路口，意识到自己难以摆脱脑海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操蛋的仿生人，操蛋的塑料……绿灯亮了，他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却突然被人一把拽开了。

拽他的人力气极大以至于他踉跄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

“What the——”

盖文转过头看到那个他熟悉得要死的身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心。”

RK900维持着防卫的姿势面对那辆计程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盖文看到那辆莫名其妙冲上人行道、刚刚差点撞到自己的无人驾驶计程车，一时组织不起语言。

“……你他妈怎么会在这儿？”他最后还是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900的LED转了两圈：“偶遇。”

“你骗鬼呢？”在家门口偶遇，这塑料当自己是弱智吗？？

RK900没有回答。他和那辆失控的车对峙了一会儿，他闪了闪灯，车也闪了闪灯，在下个红灯亮起时车才慢悠悠地再次开走了。

“操，我要投诉。这车真是见鬼了。”盖文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而900却快步跟上，紧紧走在他的身边。盖文停下脚步，走到他身前，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抱歉，但我需要保护你的安全。”900回答。

“我他妈才不要你这个塑料废物保护，少跟我啰嗦！”盖文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但仍然无法甩开900。900看着不停咒骂他的盖文，想了想还是给康纳发了条消息。

 

/*RK900：

RK800，他似乎对我救下他的事完全没有感激的意思。*/

 

康纳此时正陪汉克搜查制毒点，900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他一跳。他回忆自己救下汉克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什么明显的回馈，于是回复900。

 

/*Connor：

他们人类都是这样的，不用在意。*/

 

不远处的街角，赛门正观望着900的情况。他朝身后的马库斯打了个手势，马库斯收回自己对那台无人车的控制。

“结果如何？”马库斯问。

“大概比较顺利。”赛门看着那边拉拉扯扯走掉的两人，不太确定地说。

马库斯走到他身边：“必须承认，RK900确实强大得超乎想象。刚才他在尝试把我的异常程序从车内排除出去，如果不是里德警探打断了他，他几乎成功了。”

“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尝试这么做吧？”赛门有点诧异。

“或许吧。他的能力估计在我之上。”

赛门听到他这么说，沉默了片刻。

“不，马库斯，”赛门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满坚定与信任，“你是全能的原型机，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仿生人。你的每个零件都精雕细琢，每个程序都无可挑剔。任何难题你都可以解决，任何阻碍你都可以跨越。你绝对比他更强。”

“……”

赛门的眼神让马库斯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在赛门面前不该说这种话。赛门与其他同胞们都信赖他、敬佩他，他不能辜负这种期望。以往的行动中，他总是带领别人走向成功的那个，这次也不会例外。他拉了拉帽檐，神情认真起来。

“走吧，赛门，”马库斯拿起自己的背包，朝盖文与900的方向走去，“赌上耶利哥的尊严，让他们明白谁是最先进的原型机。”

 

-

 

03

 

绝对有哪里有问题。盖文看着刚接住突然从空中落下的花盆的900想。

“你在搞什么鬼？这都是怎么回事？”盖文看着那个差点砸中他脑袋的花盆，感觉900在一点点消磨他在他心中仅剩的好感值。从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出现了什么奇葩的事情，一定与900脱不了干系。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900回答。

“别回答得像个Siri一样，OK？我今天遇到的这些屁事绝对和你有关。”

“只是意外而已。从数据来看，人类每天都会接触到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事件，其中有18.21%的事件最坏会导致他们的死亡——”

“闭嘴……”盖文话音未落，900又突然飞快地把手伸到他头顶，接住了一块霓虹灯广告牌。盖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广告牌扔到旁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预感。

“你是想捉弄我吗？！”盖文揪起900的领子按在墙上，两个路过的人被他这边的动静吸引，开始窃窃私语，但盖文却没有精力理会他们。这个该死的仿生人到底想要什么？盖文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900只是冷静地回望他，用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我没有捉弄你，里德警探。”

盖文揪着他的领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松开了。这个家伙要是真的知道怎么捉弄别人或者开玩笑的话，那才是见鬼了。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今天真的是他的倒霉日？

盖文一头雾水时，900却望向他们身旁的建筑顶上，若有所思。刚才的广告牌不在他们昨天制定的任何一个计划中。马库斯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取消了之前的计划，增加了他的任务难度。

900把自己的扫描范围调到最大，并快速进行环境中一切要素的风险分析，和各种营救方案的提前预建。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意味着一台RK系列早期原型机与一台随处可见的PL600，用他们老套缓慢的过时程序企图挑战他的计算能力。很有想法的尝试，但他保证，不会有任何作用。

 

/*Connor：

对了，你也许可以试着让他称呼你的名字。这样也会增进感情。*/

 

900警戒地把盖文拽离那栋危险的建筑，突然收到来自康纳的对话。

他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他，“900”或“塑料垃圾”，没有区别，只是一个无意义的符号，但他知道康纳很在乎，因为他每次跟别人介绍他自己时，第一句话都是“我的名字是康纳”。

 

/*RK900：

我没有名字。

Connor：

你可以自己取一个？或者让他给你取一个？

RK900：

……我会尝试的。*/

 

“怎么了，康纳？”

康纳突然听到汉克叫自己。他朝汉克疑惑地歪头。

“呃，你今天看上去有点走神。”汉克手里提着两小袋刚收缴的红冰对他说。

“是RK900在和我通话，”康纳回答，“我们在商量……事情。”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把具体内容告诉汉克。

“RK900？”汉克很惊讶，“我还一直以为你们关系很不好。”

“不，我们没有关系不好的理由，只是不太熟而已。”

“……好吧，”汉克收拾好现场，边和他一起离开边说，“关于那个900，有人说他不通人性，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也许不能用不通人性来形容他。你知道人类里面也会有这种效率至上、冷漠无情的类型，所以我猜他可能不是太机械化，而是就是这种性格。”

“RK900的情感模块是健全的。”只是他不经常启动它而已。康纳在心里默默补充。

“反正，你们聊得来我觉得很好……毕竟他长得就像你的兄弟一样。”

“但是仿生人不可能有亲属关系……”康纳不解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说有点像，好吗？算了，你忘了我说的话吧。”汉克不耐烦地摆摆手。

长得像的人有很大可能是血亲，这是人类的观念。康纳思考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汉克的意思。汉克不想用机械的观念来解释900的举动，他喜欢更像人类的仿生人，也偏向于这样去理解他们。康纳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联络了900。

 

/*Connor：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我想知道，你可以叫我哥哥吗？

RK900：

为什么？

Connor：

……因为这比叫RK800更有效率？*/

 

康纳选择了一个说服900成功率较高的理由。但愿谈判插件计算出了正确的结果。

 

/*RK900：

我可以叫你康纳。但如果你坚持的话，哥哥也可以，毕竟你帮了我的忙。*/

 

900没有太在意来自康纳的要求，康纳在他眼中本来就是一个有可能会提出各种古怪要求的逻辑性较弱的仿生人。理论上来说，他们是相同系列，出自同个设计者，从人类的角度上看确实可以理解为兄弟关系。不过现在，他抛开这个问题，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盖文身上。他已经顺利和盖文到达了超市，而重头戏也即将上演。刚踏入超市门口，900便接住了两把向盖文后背飞来的剪刀，这进一步提高了他的警惕。偌大的超市里灯火通明，却完全看不到顾客的影子，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两个。

“妈的，发生什么了……即便现在是周一的中午，这里的人也太少了。”盖文想今天或许诸事不宜，自己最好还是滚回家里老实呆着，但他回头看了眼波澜不惊的900，还是硬着头皮拎出超市推车往里走。推车轮子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四下一片死寂，就像鬼片中经常出现的场景一样。900的LED灯闪个不停，这让盖文心里开始发毛。

“你能别闪来闪去的吗？看着像故障了一样。”

“抱歉，我正在计算。”

900扫描了整个超市里盖文大致需要去的地方，发现通道上布下了五处红外线感应装置——应该是某种陷阱的启动器。但这不符合常理。既然马库斯他们知道这种装置只要被自己扫描一下就会马上看穿，那就意味着……这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只是转移他的注意力的一种障眼法。900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货架，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在他决定好处理顺序之前，盖文已经把手伸向了第一个货架上的咖啡粉。

900的眼角瞥到一丝寒光，他的身体比程序更快地作出反应——一把水果刀，从罐头堆最里面飞出来，指向盖文的大腿，而现在在他手上。他的皮肤层被刀刃破坏了一点，但很快便修复完毕。盖文把咖啡粉放进推车，径直往前走——900却拦在了他的路上。

“不能走这边，有陷阱。”前方的红外线网900可以通过，但对无法检测到红外网的盖文来说不太现实。

“啊？”盖文盯着空无一物的过道，“你说什么呢，陷阱？在他妈的超市里？”

900沿着装置的线路分析到了电源——在地下一层，西南角。最有效率的方式当然是现在过去破坏电源。

“站在原地不要动，警探。我马上回来。”

 

 

900在这之前一直认为耶利哥是个仿生人的人权组织，但当他见到电闸旁边的炸弹时，他更新了耶利哥的概念。他看了看炸弹上五颜六色的线，LED罕见地变黄了两秒。虽然把盖文留在这才是计划中应该做的事，但900发现也许还是把盖文直接扔出去安全一百倍。

爆炸倒计时：三十秒。如果炸弹在他眼前爆炸，后果不堪设想。很难想象耶利哥会做到这种地步。900只用了一瞬间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他拿起炸弹，奔上楼梯，无视盖文问他去哪的叫喊，跑到超市门口，然后——他看了眼倒计时，把它狠狠地抛向高空。

炸弹在大约十五米高的空中爆炸，一声巨响后只留下一团浓烟，慢慢消散不见。900看着惊慌逃窜的路人，拍落手上的灰尘，联络了马库斯与赛门。

 

/*RK900：

我认为你们有恐怖组织倾向。

Markus：

注意言辞。

Simon：

如果是的话，底特律早就不会存在任何活人了。

RK900：

……*/

 

“我操啊，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解释这都是……”900身后传来盖文的声音，却不在他应该在的方位。900的LED瞬间变黄，他应该料到“呆在原地”对盖文来说是一个多么困难的任务。他转过身，盖文的裤腿刚好碰到那条红外线。

时间诡异地拉长了，一切在900的眼中都变为慢放镜头。900感觉他的机体达到了出厂后从未达到过的状态，他的瞳孔第一次收缩、蓝血集中到四肢，周围所有即将运动的物体的轨迹信息如潮水般涌来。从门口到把盖文扑在地上，躲开所有陷阱的攻击，900只用了半秒钟的时间。

——不，不是所有的攻击。

900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蓝血沾满他的手掌。体内蓝血回路被破坏，一些顺着他的嘴流出来，滴在了盖文的脸上。900在沉思。一次计算失误，倒下的角度再偏左1°就可以避开这颗子弹。

出现失误的原因……无法解析。他在自己的代码里看到情感模块转瞬即逝的活跃，皱皱眉，忽视了它。

 

 

一小时后。

终于威胁900把所有事情说明白的盖文·里德觉得，他果然永远都无法弄懂仿生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所以你是说，今天这些闹剧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反社会暴徒企图报复我，而都是你策划的？然后你他妈策划这堆狗屎的原因就是想和我改善关系？”

在盖文家里暂时止住血的900手里拿着还剩一半的蓝血瓶，一口一口喝着。面对盖文的逼问，他选择了“真诚”，而现在看来这也许是个坏选择。

任务失败。他现在大概是有点“低落”。

 

他们沉默了许久，久到就算是900都觉得有些尴尬的地步。他喝掉最后一点蓝血，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站起身。

“今天打扰了，里德警官。很抱歉造成您一系列的不良感受。”

他朝门口走去，身后却传来了盖文的声音。

“……站住，蠢货。”

900转身。盖文坐在沙发上，垂着头。900无法识别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该死的塑料。该死的，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塑料。

“去给我泡杯咖啡。”

 

 -

 

04

 

/*RK900：

RK200，你们在超市里的计划风险系数超出预期。

Markus：

所有攻击全部避开里德警探的重要器官，就算出现差错也只会让他扎半个月绷带而已。

Simon：

而且在我们的估计中，以你的运算能力完全可以完美避开才对。

RK900：

……这一点我不否认。也许我的代码中仍然存在缺陷。

Markus：

不管怎么说，结果还不错。我还有文件要看，先挂了。

RK900：

感谢你的协助，RK……马库斯。

Markus：

小事。

 

[[Markus已离开对话]]

[[Connor已加入对话]]

 

Connor：

早上好，弟弟。里德警探在翻什么？

RK900：

他在翻人名表，因为我昨晚说让他给我起个名字。

Connor：

所以你们进展顺利？

RK900：

算是吧。

Connor：

……无意冒犯，不过我刚刚扫描了里德警探。你昨晚启动了性爱模块？

RK900：

是的。虽然是个意外。

Simon：

真是个好消息，恭喜:)

Connor：

为你感到高兴，弟弟。等等……我下了几个很好用的性爱程式补丁，可以传给你。

RK900：

好的。

 

[[同意来自Connor的共享]]

[[共享已完成]]

 

RK900：

……

Connor：

？

RK900：

哥，我是上面的。

 

[[Connor已离开对话]]

 

Simon：

……呃，可以给我传一份吗？*/

 

 

 

 

END